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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抱抱抱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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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抱抱抱抱

江恕差人傳了四房的四夫人和四老爺到書房。

四夫人路上琢磨著, 這好端端的,向來冷漠寡淡的侯爺叫她們過去做什麽?莫不是這糟老頭又闖禍了?

四夫人使勁兒揪揪四老爺的耳朵,逼問道:“你是不是又在外頭欠賭債了?”

四老爺“哎喲”叫著, 連忙捂住耳朵道:“欠什麽欠?大庭廣眾的, 快撒手!”

“你還知道丟人啊?”四夫人憤憤放開手,心想賭債大抵也不能欠了,畢竟如今她們有劉家這顆搖錢樹傍著。還能是因為什麽事呢?

四夫人眼皮突突直跳,直覺不是好事,又想是不是幾個孩子闖禍了?畢竟寧遠侯對府裏這堆雞零狗碎的雜事是當真不會多管的, 除非動搖到侯府名聲地位。

四老爺大大咧咧地道:“瞎操心什麽,說不準是要給我升官呢?”

四夫人無語瞪他,一路到了書房, 恭恭敬敬地問候。

江恕面無表情地說了江錦幹的好事。

聽完,兩個人都僵了好半響:“什麽?小錦這丫頭,她, 她一聲不吭的幹什麽混賬事?”

她們對上江恕冷漠的眼神,頓時一個咯噔。

完了。

這是要秉公處治,要人命的啊!

四夫人立馬拉著四老爺跪下來,哭訴求饒:“侯爺, 侯爺您也知曉小錦那孩子還小, 一時糊塗了,做錯事了, 總, 總要給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是?她身上也是流著江家的血啊,您網開一面,回頭嬸娘定好好管教她!這件事怎麽罰都成,要打要罵, 都該!可家規上……”

四老爺木訥著沒說話,四夫人狠狠拽他一下。

殊不知,四老爺滿心都在他向劉家拿的銀子上,要是沒了這樁親事,那幾萬兩可怎麽還?這段時日下來,不止幾萬兩了!天爺,這個死丫頭是想害死他嗎?

四老爺猛地喊道:“侯爺,虎毒不食子!這,這事情劉家也不知曉,咱們稍加掩飾,還不是成全一樁好親事?”

江恕冷笑一聲,神色涼薄:“叫你們過來,是告知,不是商量。”

一句話,叫兩人跌坐地上。

是了,向寧遠侯求情是沒有用的。這就是塊冷鐵寒冰,捂不熱說不動。

四夫人從書房出來,身形都晃了兩下,四老爺快罵死江錦了,一把拖著四夫人往福康院去。

找老太太!找殿下!

福康院中,江老太太正教常念玩紙牌。忽然被四房這事情一擾,沈了臉色,冷斥:“做出這等丟人現眼的勾當,你有一半管教無方的責任,還敢來求情?”

四夫人哭啊:“老太太,我們是沒臉了,可總不能眼睜睜見著小錦去死,求您通融通融,殿下,殿下,您也幫著勸勸侯爺吧!”

四夫人去拽常念的裙擺。四老爺連聲附和。

常念搖了搖頭,慢慢抽回裙子。

老太太拍拍她的手,對四夫人道:“我們江家供不起這等禍害,四房的,都回去吧,好好同劉家退了親事。”

四夫人哪裏肯走,跪在地上哀求:“回頭就退親,我們都聽您的,只求您留小錦一命,她是豬油蒙了心了,可也罪不至死是不是?”

“一兩百年,我江家也是頭一回出這種不知檢點的後輩。”

老太太拿拐杖敲了敲地面,略微思忖一番,終於還是道:“還有兩三個月快過年了,殺生晦氣,家譜除名,送去莊子思過罷,日後不得回來,誰去瞧,也一並關起來!”

這意思,便是要關到死了。可,總歸比家規上要留了情面。四夫人腿一軟,芳媽媽已經上前“請”二人出去。

夫婦倆回去,揪著江錦狠狠打了兩巴掌,恨鐵不成鋼,又恨又氣。

江錦被打懵了,臉上火辣辣地痛,耳朵嗡嗡響,然後才知道,事情敗露了,她的美夢徹底落空了,還要被關去莊子做一輩子農活思過。

可這件事情那麽隱秘,怎麽會被發現?

婢女顫巍巍說看見蘆嬤嬤去打聽過兩句。

江錦頓時瞪大眼睛,咬緊牙關,滿目憎恨。

是她!是她!

是那個可惡的公主害她到此地步!

本來一切都好好的,只要再過一兩月,東月皇子從京城回來,就會娶她,她就會成為東月國尊貴的皇子妃!

如今這一切都被那個公主破壞了!

婢女看見江錦這般可怕的模樣,訥訥退後幾步,下一瞬,江錦就拿起桌面的瓷器花瓶開始砸,將滿屋子弄得狼藉一片還不解氣,整個人氣得發瘋的時候,才想起一件事。

江錦摸著平坦的肚子,詭異笑了,她轉頭,盯著那個婢女:“過來!”

婢女戰戰兢兢過去,江錦用力攥著她的手,大笑道:“她們想不到,萬萬想不到,到時我有了身孕,還不是得風風光光八擡大轎請我回來?到時我風光大嫁,母憑子貴,哈哈哈哈!你就在此等著,等皇子回來!告訴他我懷了他的孩子,在莊子裏吃苦!”

婢女不敢不點頭。

江錦為自己的綢繆得意極了,至於那個公主,朝陽公主簡直該死!她做什麽非要和自己作對?

江錦捂著紅腫的臉頰,眸中逐漸染了瘋狂報覆之恨。

連日陰霾,濃雲翻滾,像是醞釀一場暴風雨,壓抑得很。

常念從福康院回來後便有些心不在焉,眼皮子一直跳呀跳,心神不寧的,使臣隊伍入京了,半路上不會出什麽事吧?

江恕去了西北大營,要晚膳才能回來。好在下午時明珠過來,陪她說說話,才好了些。

常念不想在屋裏擺弄針線活,明珠想起上回的糕點沒做成,便道:“我剛學了道甜酒湯圓,不如今日做給您嘗嘗吧?”

“好呀。”常念和她一起去小廚房。

明珠溫婉賢惠,廚藝很好,揉面團捏湯圓的動作熟練得很,常念卻是個什麽也不會的,慢吞吞地跟著學,想起上回江恕生辰,她笑說:“本公主會煮長壽面,學了整整三日,唉,可惜下不了口,後來也沒問問侯爺味道怎麽樣。”

湯圓要下鍋了,明珠輕輕拉她到身後,一邊道:“殿下金尊玉貴,味道不好也是恩賜。”

常念搖頭嘆氣:“敘清可真有福氣呀。我要是男人,也娶你這樣的夫人。”

“咳咳!”明珠不好意思地咳嗽起來,險些把湯圓弄灑,“殿下說笑了。”

這時候,夏樟從門外進來道:“殿下,四房的錦姑娘來了,說是臨走前想為上回遺失玉簫向您道歉,眼下在廚房外。”

常念頓了頓,明珠回身道:“殿下,我且回避吧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常念道,她和江錦沒什麽好說的,不過人既然到了門口,她吩咐夏樟:“叫她進來。”

夏樟轉身出去,再進來時身後跟著一身素衣裙的江錦。

江錦的兩邊臉頰腫得厲害,一看就是被打的。

常念想起二人其實是差不多的年紀,她嘆了口氣,溫和道:“上回的事情,四夫人已經解決,便過去了,本公主不會過多追究。”

江錦垂著頭,聞到鍋裏湯圓的清甜香味,聽到火苗劈啪響聲,也看到宇文小姐,這一切都是那麽溫暖和美好,可她卻要被迫去偏僻的莊子受罪了。

常念見江錦久久不說話,耐心不多,道:“無事你回去吧。”

江錦不甘心地點頭,她特意過來,不能白來一趟,絕不能白來一趟,哪怕就這麽沖上去……慌忙間,她瞥到一側的水桶裏,滿桶清澈的井水,是下人一早挑回來準備洗菜刷碗用的,十月末的天,深井之水應該像冰一樣涼吧?

夏樟道:“錦姑娘,請隨奴婢出來。”

江錦應聲,跟在夏樟身後出門去,走到那水桶時,猶豫只是一瞬,就猛地用力提起來,發了瘋似的回身:“朝陽公主你不得好死!”

常念一怔,驚愕回身,竟是迎面潑來一桶水,明珠突然聽見那話,與她是同樣的反應,回身見此,下意識替她擋了擋。

然而眨眼間,整整一桶水,已經全潑上來了。

兩人身上瞬間濕了一大片,透心的冷。

夏樟回神急忙去壓制發瘋的江錦,大喊:“你做什麽?來人啊!”

門外聽見動靜的宮婢婆子紛紛跑進來,場面亂糟糟的。

江錦望著常念,紅著眼,發瘋大笑:“哈哈哈哈哈哈哈!跟我作對,跟我作對——”

“住口!”春笙一巴掌打了上去。

隨後,沒有人再多管這個瘋子。

明珠急忙給常念擦去臉上的水珠,春笙夏樟圍過來,立馬拿毛領鬥篷披上,護她回寢屋換濕衣裙,燒熱水沐浴。

手忙腳亂,卻也有條不紊。

常念渾身麻木,再回過神時,整個人已經泡在暖熱的浴桶裏,熱氣氤氳,她慢慢摸了摸臉頰,是熱的。她將自己沈入熱水裏,耳邊反覆回響那句:

“朝陽公主不得好死!”

春笙和夏樟見她這個樣子,嚇壞了,一左一右,小心問道:“殿下,您怎麽了?那瘋婆子已經被蘆嬤嬤壓制下了。侯爺也快回來了,您,您別擔心,啊?”

常念看了看她們,輕聲問:“明珠呢?”

明珠身上也濕了,當時都顧不得自己,先給她擦水漬披衣裳。

春笙說:“您放心,奴婢找了一身您的衣裙給宇文小姐換下了,眼下正在外間。”

常念低低應了一聲,又泡了一會,才起身,春笙自覺給她穿了比往常更厚實的棉裙。

就這短短一會兒,外間燒起了炭火,整個屋子暖如春日。

明珠急急過來,握住她的手問:“怎麽樣?快先讓華姑看看。”

華姑早已提著藥箱等候在側。

常念彎唇露出一個叫人放心的笑:“無妨。”大家的反應叫她熟悉又恐慌,她自顧自地又道:“無妨,無妨的。”

華姑把脈後開了兩幅暖身藥方,寬慰說並無大礙,廚房裏的甜酒湯圓也端過來了。

常念和明珠一人一碗,默默吃著,湯圓是芝麻餡的,香甜軟糯,吃進肚子,身子也變得暖呼呼的,方才那猝不及防的一幕卻良久揮散不去,實在是太過突然了,誰也沒有料到。

江恕一身寒氣地回來,脫了大氅,先在門口烤了烤火,才快步過來,握住常念肩膀上下看了看,眉心緊蹙,焦灼之態明顯。

常念笑笑:“沒事呀。”

江恕沈著臉不說話,只是很快轉身出去,殺氣十足。

明珠起身道:“殿下,您好好養身子,別多想,她定是失心瘋了說的胡話。我改日來看您。”

“好。”時候不早了,常念叫春笙送明珠出門。

她捧著暖手爐發呆,直到江恕再回來。

安靜地對視一眼後,常念張開手,有些委屈地道:“抱抱。”

江恕俯身下來,輕輕抱住她,摸摸她自然披散身後的烏發,他身上還是那麽暖和,像火爐一樣,這個火爐不冒火苗,也不燙手。

常念覺得全身都暖了,下巴墊在江恕肩膀上,悶悶道:“我沒有想到,我不該讓她進來的,母妃教的防人之心不可無,我又忘了。今日,真是我不好,再沒有下回了……”

江恕垂下的漆眸泛起深深淺淺的心疼。

“不關你的事。”他沒提殺人見血的東西,怕嚇到她,問道:“還冷嗎?”

常念用力埋在他胸膛裏,汲取那源源不斷的暖意,搖頭說不冷。

當夜,夜半的時候,罕見的下了一場暴雨,狂風呼嘯著,青瓦上咚咚作響,像是天上有石子砸下來一般。

下的不是雨。

有仆婦好奇去瞧了瞧,是拇指大小的雹子呢。

常念聽著聲響,一晚上沒睡著,到淩晨的時候,忽然覺得有點冷,翻來覆去,也掩飾不住輕微發抖的身子。

江恕摸摸她放在他胸膛上的手心,冰冷一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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